他沉着地喘了一口气。
似乎这口气淤积在肺内业已百年似的,吐出来的时候觉得那些压抑的心境已然被无声无息地反反复复煮沸在夜色里面,斑斑点点,絮絮袅袅,延绵不绝,令人无望。
然后刚破不久的嘴角就被扯到了。
嘶……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着他的女朋友软软地倚在副驾上,她的窈窕曲线被他的棉服外套紧紧地包裹着,整个躯体是纹丝不动的寂然,齐肩的黑发乖巧地披在肩膀上,遮住她一半的脸。另一半的眼角却低低地垂了下来,长又密的睫毛筛选着两旁的路灯光束,堪堪在她的脸颊上落下淡淡的倦怠。
她没醒。
闭眼沉睡的她,跟睁开眼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
睁眼的陶岚,清醒的,高冷的,理性的,甚至让他觉得一丝丝不合群的孤傲。于是乎回国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思忖着怎么把那些烟尘味儿渡给她,他想把她拉扯着,让她回到这个世界里面,这个荒谬绝伦大谬不然的世界里。
而闭眼的陶岚,无意间卸下来密不透风的躯壳,似乎在此刻就会将自己最柔软的内里毫无戒备地暴露得一塌糊涂。
她似乎跟最开始的她重叠了。
她有一双修长的眉毛,有一个小巧秀气的鼻子,有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