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蓝阙跟着舅舅一后一先,沿着电梯的指示灯,穿过空旷的停车场。舅舅这次走得很慢很慢,似乎在迁就她的步伐,黑漆漆的一身只有手表随着摆臂在闪动。
“想不想休息一下?”
何宁粤没来由地问了一句,像是临时的决定。
“想啊。”
李蓝阙也是顺嘴答。
谁还不想休息呢。如果不被允许倒地不起,只暂时休息一下总不过分吧,至少可以养足力气,多一点胜算。
何宁粤应声回头,停下来等她跟上。
“明天不上课了,”他略一沉吟,“后天也别去了,我带你回家。”
壮阔起伏的灰蓝色水面,几乎是李蓝阙对家最后的记忆。北方海边的风凛冽凶猛,裹挟着滔滔暗涌拍击堤坝,惨淡的阳光照亮白色浪花浮沫,像一张大网。
帽沿的长绒遮挡了视线的一半,又有出租车窗框的切割,这片景色便失去了广袤苍穹下的压迫感,仅仅显得冷淡寂寥。
昨天下午离开补习学校时,她终于碰见了周衍。按说他们两人都活动范围交叉甚多,早该偶遇多次,可这就是他们分手后的第一次照面,而心底并没有涌出她以为的情绪。
她平静地看他走近,又在他距离自己仅一步之遥时,心脏倏然惊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