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自家何曾起过贪渎之念?尽被这些人情债拖困住,不知不觉间,便落到罪中,罚铜丢官倒也罢了,背着这污名,终身难洗,才叫大耻大辱。儿啊,万莫欠人,万莫欠人!”
    他父亲受不得耻辱,最终投河自尽。吴欠也从此心灰,不愿再登仕途。他别无长物,因通晓律法,便做了讼师,替人写讼状、打官司。他一向只照价收钱,从不多要一文。与主顾相处时,连笑都不愿多笑,生怕笑出情分来,人因此都唤他“冰面吴”。他却不以为意,反倒越加冷起来,仅有的几个相熟朋友也渐渐疏冷,每日只独来独往,冷冷清清度日。
    后来,在母亲催逼之下,他娶了亲,幸而那妇人也是个冷淡人,两人之间极少搭话,彼此连称呼都省去,一个唤“哎”,一个叫“嗯”。一年后,妻子生了个儿。产婆欢喜唤他,他一眼瞧见那婴儿,舞蹬手足,张着乳口,呀呀啼哭,冷了多年的心顿时软活。他想,无论如何,自己不会在儿子这里欠什么。于是他便全心全意疼惜这儿子。这些年省下的话语,全都柔声说给了儿子。
    就在那时,他认得了银器章。银器章有桩买卖争执,经人引介,来请他相助。他见银器章占理,便引据律条,替银器章告赢了官司。此事讼钱原本只须给他三贯,银器章却另备了羊酒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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