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线照进晦暗的房屋,丁瑞兰眼窝深陷,白发苍苍,厚重的棉被覆盖着她瘦巴巴的身躯,像要把她压垮了。
她是一个爱美的老太太,但自从生病后,就再没去理发店焗过油。
丛蕾忽然涌起一阵惶恐:“奶奶。”
“怎么了?”
“你怕吗?”丛蕾问。
“你怕啦?”
“我有点怕。”她低声说。
丛蕾总劝自己丁瑞兰吉人自有天相,何况还有冷世辉请的专业医疗团队,冷奶奶必定会平安无恙,然而一想起当初医生发放病危通知书的场景,她还是揪紧了心。
“我也怕。”丁瑞兰忧戚长叹,“不过我不怕死,司马迁不是说么,人固有一死,一活几十年,再看不开的都能看开了,没力气去和老天爷较这个劲。”
“走也走不动,跑也跑不了,半截身子在土里,半截身子在外面,这一辈子过得马马虎虎,唯一的盼头就剩下你们,我只怕哪天不在了,让你和千山难过。”
丛蕾挤进冷奶奶的被窝,偎依着她。
“……千山爷爷走的那年,我这个心呐,真是钝刀子割肉,那块肉是埋给死人的,挖不出来,永远地埋了,”丁瑞兰缓缓道,“我同意动手术,就是盼着能陪你们走得再久点,不愿意你们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