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当当打起钟来。振保觉得一房间都是她的声音,虽然她久久沉默着。
等天黑了,她趁着房里还没点上灯,近前伏在他身上大哭起来。即使在屈辱之中她也有力量。隔着绒毯和被单他感到她的手臂的坚实。可是他不要力量,力量他自己有。
她抱着他的腰腿嚎啕大哭。她烫得极其蓬松的头发像一盆火似的冒热气。如同一个含冤的小孩,哭着,不得下台,不知道怎样停止,声嘶力竭,也得继续哭下去,渐渐忘了起初是为什么哭的。振保他也是,吃力地说着“不,不,不要这样不行的”只顾聚精会神克服层层涌起的欲望,一个劲儿地说“不,不”,全然忘了起初是为什么要拒绝的。
最后他到底找到了相当的话,他努力躬起膝盖,想使她抬起身来,说道:“娇蕊,你要是爱我的,就不能不替我着想。
我不能叫我母亲伤心。她的看法同我们不同,但是我们不能不顾到她,她就只依靠我一个人。社会上是决不肯原谅我的——士洪到底是我的朋友。我们的爱只能是朋友的爱。以前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可是现在,不告诉我就写信给他,那是你的错了。娇蕊,你看怎样,等他来了,你就说是同他闹着玩的,不过是哄他早点回来。他肯相信的,如果他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