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一向人杂。”
三奶奶到老太太房里去了,照例打粗的老妈子进来倒痰盂扫地。老李在桌上铺了块小红毡子,珠花衬着棉花,用一条绸手帕包着,放在毡子上,她叠起三奶奶的衣服,收拾零碎东西。粗做的扫到床前,扫帚拨歪了三爷的拖鞋,正弯下腰去摆齐整,倒吓了一跳,他打着呵欠掀开帐子,两只脚在地下找拖鞋。
“三爷不睡了?”老李诧异地问。
“吵死了,还睡得着?”
“我去打洗脸水。”粗做的连忙拿着脸盆去了,唯恐他气出在她身上。
他站在衣橱前面把裤带系紧些,竹青板带从短衫下面挂下来,排须直拂到膝盖上,“快点,我吃早饭,吃了出去。”
“三爷吃点什么?”
“你去看有什么。快点。”
老李叫了声如意没人应,那丫头想必也在楼下吃早饭。别人不是在吃饭就是跟着三奶奶。她只好自己下去,年纪又大,脚又小,又是个胖子,他还直催。他似乎从来不记得她不比寻常的女佣,是他少奶奶娘家来的,几乎是他丈母娘的代表。
她一直气她的小姐受他的气。
她拿他的碗筷到厨房去盛了碗粥,等着厨子配几色冷盘。
忽然听见找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