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一个星期一,那幅画画了五天,每天画四个小时,为一个老人画肖像。他的脑袋在半个多世纪前一场战争中被流弹击中,但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视力却永远丧失。他年近八十,但听力敏锐,我往画板上钉画布的时候,他听的一清二楚:“原来画板中间是空的,我第一次知道。”他仅凭听力便能知道,让我惊叹不已。他育有七个子女,其中六个女儿,唯一一个儿子就是请我来给他父亲画肖像的,他经商成功,资产过亿,性格温和,待人彬彬有礼。
老人右边脑袋没了头盖骨,漏出一个大坑,右眼受到影响,永远的闭着;左眼与常人无异,但也永远的看不见光亮。他一个月领两万多的补助金,只留下两千元生活费,余下的全部捐献,他的孙子负责捐献的全部流程,从没贪过一分钱。这让我对他和他的家人充满敬意,整个画画的过程也十分用心。他的生活范围仅限在自家屋里,逢三、六、九、十二月份由儿子用车载着去一趟海边,在海边坐一整天,谁也不能打扰。
我让他身子朝右边稍微侧点儿,这样画面可以避开他右边脑袋和右眼的缺陷。长时间的盲人生活让他非常安静,他可以一动不动的坐四个小时,岿然不动,没有丝毫注定要伴随年老产生的尿频尿急。最开始我试图跟他聊天,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