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把理解建構的具體完整。
以至於獨身到晚年,只能和早年喪偶、又沒有小孩的姊姊繼續和這棟老房子相依度日,靜置在總是遲到好幾天才記得撕去日曆的粗鈍日常裡。
他開始查覺在自己的房間和使用完的浴室裡,都充滿著如同老舊的中藥行或舊書店才有的蕭索氣味,鏡子照映出的鬆弛的皮膚好像長時間置放在黑暗的木櫃裡萎縮的藥材,白髮日漸稀疏,一點一點附著霉垢似的黑斑遍佈在眼周,他越來越不忍看著自己身上這些朽壞的局部特寫。
不再看鏡子之後,他把視線擺在窗外,開在水藍浴缸上面,半身高的對外窗,和隔壁棟只隔著一條狹小窄長的防火巷,踩到剝落的磁磚會黏在腳底的老浴室沒有抽風設施,夏天濕悶難耐,還是要敞開一條縫隙透氣,為了隱蔽只能坐在浴缸的角落裡快速沖洗完畢。
某一天炙熱的夏夜他發現這個高度,剛好可以看見對面戶樓下透出的光線,他邊用肥皂搓洗雙手上的油漬和黏膠,把臉貼近敞開的窗側,那個透出鵝黃光線的空間似乎是個臥房,和他所居的公寓一樣款式的毛玻璃窗是半開著,淡紫色的紗簾垂落在兩旁。
突然看見一隻白皙的手伸出窗外要收取掛在屋簷下的白色毛巾,第一次抓空了整個衣架大幅度晃動。